咕噜咕噜焦糖

失去燃料后冲向断崖的火车

剪刀女巫与小山雀(我xLW)

 

“春田姐姐,再讲一会儿故事吧!”

“春田姐姐,春田姐姐!”

 

孩子们吵吵闹闹着手拉手围住处于话题中心的人。不论是平日出于好意捎来孤儿院的鲜花与礼物或是紧急状况时的果断。春田姐姐是名副其实的保护伞。

 

“被机械怪兽破坏的房子今天就能修好吗?”

“指挥官说能,那就能。”

“关于它们的故事,讲一讲吧。”

“这个呀……小孩子听了可是会做恶梦的。”

“那就讲讲其他的!”

“可现在已经是黄昏。很快院长就会来接你们……”

“可是,可是春田姐姐不在的时候我们会害怕。”

 

人形叹息着停住了步子。

 

“春田姐姐……”

 

“该说你们贪心还是求知欲强呢?罢了。”春田弯弯眼角,碧绿眸底一如既往泛着柔光:“这是最后一次。”

 

等待没有持续太久。沉吟片刻后她便续讲起先前未讲完的童话。春田的声音轻柔婉转,向来能轻易把孩子们带进故事里。即使并非人人赞颂于口的名著,说说那些临时编造的故事也不会惹人生厌。

 

就像几乎所有童话那样,这也是和女巫有关的故事。

 

 

剪刀女巫身上有无法破解的诅咒。只要对示爱者允下承诺。玫瑰便会扎根进求爱者的心,吞噬走他的生命,待甘甜味尽便只剩比艾酒更甚的苦。即使学着去吻他面颊,施展自己的毕生所学也只能救回一具干瘪尸体。当然,尸体心口的那朵玫瑰会红得娇艳,红得刺眼。成为隐在她心口的一根拔不掉的刺。于是女巫隐入荒野,试图靠避世来远离诅咒。偶然被她救下的小山雀却追随着她,仍然向她示爱。日复一日,直到春天过了、直到暑气渐消、直到枫叶泛红、直到初冬的雪落下,告诉她们一年结束。山雀依然会来找她,衔来浆果与花,再在女巫听得见的地方唱上一曲。即使女巫从不回应,即使女巫从不感激。

 

剪刀女巫终于开口了,就像从前拒绝时那样。

“我不会接受的。”

 

可山雀依旧固执:“即使您不再接受我也会一直陪伴您。不论如何我都会留下。”

 

女巫沉默着叹息一声,指间摩挲的是处理委托用的剪刀。

“那这一回我会剪断你的记忆。再剪断你的感情。我会把你扔得远远的。”

 

女巫从不用自己的剪子开玩笑。

 

 

“山雀一遍又一遍劝说道。剪刀女巫却已经打定了注意,她要让山雀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它就真的走了吗?”

“山雀说:’至少最后让我为您唱一次歌吧。尽管我的歌喉并不美妙,还请您听一听。’女巫自然不会拒绝这个请求,最后一次听这个小精灵为她歌唱。一曲终了她就要回到孤苦的生活中去。”

“最后她们会怎么样呢?”

“她们终将幸福……呀,指挥官?”

 

她故作惊讶着看向门板后的阴影,好似刚刚发觉我的存在。惊讶之余带了些许无辜。只是作为一场戏而言,实在过于拙劣。

 

那道视线蕴含的话恍如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您不去见见她吗?”

 

 

 

 

 

我不认识那孩子,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春田和利贝罗勒不当值的时候,她就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只要我皱起眉,那双冰凉的手便会附上我的额头。只要我说“水。”她就会把水杯端来。她的手上有茧子。她的身上有淡淡的药味。她也会像利贝罗勒那样给我灌药,然后“给,糖。”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很轻。很悲伤。以至于糖果都失去甜味。

 

我想,这样的声音不会是一个死神发出的。

但我还是问了。

 

“我要死了。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她沉默了。我们之间只有叮叮作响的风铃声。我等了很久,直到她握住我的手。

那双手很温暖。

 

后来我听说她叫“LW”。

 

她依然会在晚间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安静得没有声响。

 

 

 

很小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是一个非常讨厌的人。

 

不会讨人喜欢,不会附和,不能事事都做到尽善尽美。给其他人添麻烦。

不会融入,只要契机恰当就会被排挤。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回我会被“放逐”到哪里呢。

 

 

 

“LW,房间里有狗。”被烧糊涂的时候我很自然的就叫出她的名字。

 

她很疲倦。但还是站起来,在房间里巡视过一圈才向我汇报。

“指挥官。这里没有铁血,也没有狗。”

 

“猎犬会吃掉其他人。我走了,大家就都安全了。”

“那指挥官呢?”

“格里芬还会派来更优秀的指挥官。反正没有人会在意我。反正我只会给人添麻烦。现在也没有办法继续进行有效的指挥……”

 

“指挥官。”她打断了我的话,“房间里没有狗。”

 

我听见鞋面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一点点靠近,然后依然是淡淡的药味。她贴近到我耳边。

 

“如果有狗。我会把它撕碎。”

 

“你不明白。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引来狗的人。”

 

“指挥官,我爱你。”

她很自然的就说出了那三个字,就像我叫她名字那样自如。

 

“我会保护你。”

她在我额头上吻过,一本正经得像不是在开玩笑。

 

“LW?不,没什么。”

我知道自己在发烧。好热。

 

疑惑就在嘴边,我没有办法再问出口。之后也再也没有机会问出口。

 

不久之后我的流感痊愈。没有如我期望那样死去,也没有被调任。我开始学着去回应LW的爱。LW并没有对我开玩笑。我们就像其他指挥部里有誓约烙印的指挥官和人形那样相处。

 

我记得早餐汇报时她是怎么用文件夹板挡住脸亲完就跑的,我也记得我们两个在路上经过时是怎么悄悄勾手指的。我记得有个人形和你一起抢被子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几乎要以为我真的会明白会懂得什么是爱,真的可以承受住这份感情。

 

再然后。

然后。

然后我刹住了。

 

 

 

指挥部受袭的时候我正在总部开会。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的身体还算完整。我在废墟里找了很久才找到找到那团被压在底下的毛球。费尽心思刨出来后,我让她枕在我的腿上。思索起等会儿修好了该说点什么。她看起来脏兮兮的,白发被染成灰发,像被遗弃的小狗。我并不嫌弃这点,仔细给她擦去脸上的血污,整了整衣服,顺手捋了把头发……我的动作停住了。

 

我想起在前辈病逝后自己是如何踹开拆解室的门,喊里面的人形出去战斗的。

在无数了无生机的脸中有一只眼神灰死的小狗。

 

“指挥官先生……死了吗?”

 

誓约戒指脱手滚落地面的声响震得我耳膜发疼。

 

原来如此。

 

“报恩?我可以把你的爱当作是在可怜我吗。”

 

“删除她的所有记忆。”

“一点也不留吗?”

“一点也不留。”

 

 

 

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见的必要。

 

我站在窗边远眺,那个影子在后勤回来的人形中如此醒目。夕阳把白发渲染得温暖。视线相错的瞬间我愣了愣。她冲我笑了笑。我眯起眼睛试着从口型分辨出她在对我说什么。于是,我又一次愣了神。

 

“指挥官,我爱你。”

 

 

(-END-)


插图画师@微博4-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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